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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5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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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57

姜末選擇了去A醫大,在機場裏,她依依不舍和沈宴寧告別,並讓她一定要接自己的電話。

沈宴寧說好。

送走姜末之後,她原路返回。

沈宴寧要去買衣服,讓孫宏順便把她捎過去。

時間很短,沈宴寧在前面的幾個店裏轉了幾圈買了身衣服就離開了。

結賬的時候,遇到了唐悅婷。

她拉著行李箱在她後面幾個等待結賬。

突然在這裏遇到,唐悅婷指了指自己的行李箱說她要去別的地方上大學了,這次是把留在崇昔的東西帶走。

沈宴寧點了點頭,唐悅婷問沈宴寧考到哪裏了,沈宴寧說挺遠的,不在這邊。

“很遠嗎?國外?”

唐悅婷嘀咕著:“國外也挺好的,你的成績完全是可以的。”

沈宴寧等她說完,搖了搖頭,唐悅婷“啊”了聲,她是實在不知道還有哪裏挺遠的,反正國外就挺遠的。

“眠廈。‘

唐悅婷伸出指尖掃了掃額頭的碎發,尷尬一笑:“我也不知道眠廈是哪裏啊……”

兩人正在交談時,一個男生走過來,手裏提著幾個袋子,看上去是剛買的衣服。

唐悅婷介紹道,說這是她未婚夫。

沈宴寧看了眼男生的臉,好像是姜末說的她那個職校的男朋友。

和男生短暫的打了招呼之後,時間好像有些趕了,她說先走了。

唐悅婷說好,臨走前,她叫住沈宴寧和她說:“我雖然不知道眠廈是哪裏,但是想想是一個適合發展的地方,祝你成功呀。”

——

把衣服拿回去,拆了標簽扔進洗衣機,沈宴寧換了一身衣服就去學校了。

因為席靜,她還沒來得及去學校取畢業大合照和證書。

附近開了一輛直通學校的公交車,只需要走幾步路就能到了。

學校現在是屬於放假封閉的,她來之前給老李頭發了一條信息,上次她沒來取畢業證書和照片,老李頭就幫她放到自己辦公室裏,說讓沈宴寧有時間就來取一下。

正好前兩天和老李頭溝通之後,老李頭說這一個禮拜都會在學校裏,讓沈宴寧隨時來。

到了學校門口,給值班的保安說明情況並且給他看了學生證,這才把她放了進來。

學校的變化不大,只不過把操場翻新了一遍還有正在粉刷的墻壁。

沈宴寧一路往老李頭的辦公室走去,走廊很安靜,窗戶都在緊閉著,密不透風。

進到辦公室後,沈宴寧發現老李頭不在家,過了一小會,一個同辦公室的老師打了一杯水進來,看到沈宴寧了然,就知道她是來去證書和大合照的。

她坐到座位上看了眼時間,說先讓沈宴寧隨便找個空位置坐下來,李老師去教務科取證書了,不只是你一個人沒去取,還有一個人呢。

沈宴寧點頭,她找了一個位置坐下,打開手機,有幾條姜末的信息沒有回覆。

【你到了嗎?這麽快?】

姜末回她:【哪有,要轉機了,等著呢,你去取了嗎?】

【已經到了,李老師人沒在。】

候機廳的姜末從包裏取出一包零食坐在椅子上吃,順便騰出一只手回覆她。

【要不是不讓帶領,我就幫你領了,老李頭一天天這不讓那不讓的,我說我幫你一拿,他硬不讓。】

沈宴寧發了一個捂臉笑的表情包發過去,聽到走廊傳出腳步聲,她收起手機站起來,應該就是老李頭來了。

老李頭進來時臉上還掛著笑容,頻頻回頭對著後面的人說話,同辦公室的老師看到後也微微點頭,眼裏是頗有讚許的。

“咱們學校就你和那個女生最給學校長臉了,你前途不可估量啊,陸嘉。”

陸嘉?

沈宴寧正扭頭看著墻上貼著的圖片,聽到老李頭說了這一句。

她身影頓了下,轉過身,她舒了一口氣,辦公室只走進了老李頭一個人。

看到沈宴寧來了,他走到工位拉開抽屜從裏面拿出了一個紅本子遞給沈宴寧。那個老師說他去教務科取證書了,自己的就在這裏,他是去拿誰的?

沈宴寧接過紅本子,老李頭顯然沒有想讓她離開的意思。

“對了,畢業照片全在咱們樓上的那個教室裏放著,裏面有一些獎品,你們要拿就去拿吧。”

沈宴寧遲鈍點頭,心想“你們”是指誰。

思緒還沒來得及平覆,老李頭便朝著門口喊道:“陸嘉,你就和這個同學一塊去取吧。”

老李頭看沈宴寧站在原地不動,催了一句,問她是不是哪裏不舒服。

沈宴寧拿著紅本子的手緊了緊,瞄了瞄後門,發現那裏已經被課桌堵住了,收回目光,沈宴寧朝老李頭露出了一個很假的表情,捂著肚子說她肚子痛。

聽女同學這樣說,老李頭犯了難,他現在這裏還有事情沒有處理,想了想,對沈宴寧說:“醫務室老師都放假了,老師這裏還有點事,要不讓周陸嘉帶你去醫院看看?”

沈宴寧說不用了,她現在不疼了,跟老李頭和同辦公室的那個老師道別後從辦公室離開,順便帶上了門。

合上門,對著門做了一番思想工作才轉過身,卻沒看到他。

沈宴寧朝著周圍看了看,確認人沒在,這才輕手輕腳往樓梯處走,邊走她邊想,最好是周陸嘉先去取了,碰不到面就好了。

原本她想就不要大合照了,老李頭都說了就剩他們兩個人的,況且拍大合照還交錢了,東西拿走比較好,不拿豈不是浪費錢了。

走到樓梯口,她還不放心地四處看看,以防周陸嘉就在哪裏。

確認沒人了,這才放寬心。

沈宴寧上下樓梯喜歡去數樓梯。

走一節數一下,學校的樓梯她都很熟悉,一層樓梯有二十八節,她踩上樓梯一節一節往上走。

“一,二,三……十五……”

她心裏的聲音逐漸慢了下來,第十六層臺階,她停下腳步,擡起頭,一雙骨節分明的手,細長的睫毛,淡淡的棕色瞳孔。

沈宴寧一只手扶在樓梯把手上,一只手拿著畢業證書。

她頓住。

不知道那扇窗戶打開,吹起她單薄的衣袖,額前的碎發,沈宴寧一瞬間慌了神,她慌忙低下頭,像是逃跑般從他身邊離開。

兩三步跑到那間指定的教室裏,沈宴寧也沒顧得上數臺階一口氣跑上樓。

跑到教室裏她在講臺上看到了放在一起的塑封著的大合照,沒去看講桌裏放著的獎品,她拿著大合照剛從講臺上走下來。

一個身影就把門口堵住。

周陸嘉走進來,沒急著去拿大合照,而是輕聲問她了這樣一句話:“你介意我關門嗎?”

沈宴寧哪管得上周陸嘉說的這句話,到這個時候她一句話都不說。

兩人僵持沒多久,周陸嘉的手伸到身後,“啪嗒”一聲,沈宴寧後退一步。

他把門鎖住了。

“你……”

周陸嘉看著自己,沒說話,就只是靜靜站在原地看著她。

沈宴寧後面的話沒說出來,她的眼神一直看著別處,一動不動。

今天的陽光很刺眼,這個角度看來,陽光一點都不會刺眼,而是被周陸嘉擋了個幹幹凈凈。

“七月二十號下午五點,我就走了。”

他說,偏過頭,下一句話又不說了。

直到沈宴寧看到什麽東西從他臉上流下,就是一瞬的事情,很快就消失不見了。

她沒反應過來那是什麽的時候,周陸嘉已經從講臺上拿了大合照,迅速打開門離開。

留下沈宴寧在教室裏。

——

回到家,沈宴寧正想著要把大合照放到哪裏時,找了半天視線落在姜末送她的那本書上,把大合照放在凳子上,她伸手去把那本書從書架上拿下來。

翻書的時候感覺裏面夾了什麽東西,沈宴寧迅速把書翻動著,下一刻一張照片從書裏掉出來,掉落在地上。

沈宴寧看了一眼,把手裏的書合上,彎腰把那張照片撿起來。

照片就是那天姜末給她看的,周陸嘉初中畢業拍的照片,而姜末用送書的理由給了她這張照片。

她拿起照片,看了很久。

陽光從窗外照進來,他的黑色領帶照的發光,還有那雙淡棕色的瞳孔。

沈宴寧不知道她看了多久,從床上拿起那本書,把照片放在原位,然後將書又放回到書架上面。

*

晚上,她去了趟醫院,一過去席靜就在抽血,一名護士幫她壓著血管,另一名護士正準備管子。

孫宏看到沈宴寧來了,他說一會得去公司處理一些事情,讓沈宴寧晚上在醫院照顧一下席靜,辦完事情他就回來。

交代完事情,孫宏就離開了。

等抽完血,席靜累的在床上躺著睡著了,沈宴寧給她倒了杯水,坐在一旁翻看醫療器械使用書。

過了兩個鐘頭,席靜醒過來了,她喝了桌子上放的快要涼透的水,沈宴寧看完了完全看不懂的說明書,頭歪著睡著了。

席靜拉上窗簾,保持著一個姿勢估計又睡了。

沈宴寧過了一會醒來,去了趟廁所,回來時席靜靠在床頭看手機。

“你要吃什麽?”

這幾天她就只能吃清淡的食物,其他是不允許吃的。

沈宴寧從桌子上拿著手機下了樓,席靜也不回答她,而是靠在床頭看手機。

回來時候,她把買的白餅和粥放在桌子上,支起病床上的小桌板,又把飯放在桌子上。

“稀飯和白餅,問店家要了點榨菜,醫生說不能吃重口的,鹹菜能緩解。”

席靜眼睛都沒從手機裏移開一下,敷衍地點了點頭,隨後問她是去哪裏買的。

“樓下的楊師傅餅店。”

沈宴寧如實告訴她。

席靜聽後這才關掉手機,示意沈宴寧幫她把床再搖高一點。

根據她的指示,沈宴寧蹲下找到床尾的把手,席靜說高一點她就搖高一點,席靜說低一點;沈宴寧就低一點;席靜說可以了,她才固定好小桌板,把枕頭墊到她背後。

一夜過去,東方泛起魚肚白,孫宏才回來,他提著一份早餐,說讓沈宴寧吃完回家睡覺,席靜早上規定不讓吃飯,到一定時間,會有護士來提醒她喝藥。

——

拖著疲憊的身體,沈宴寧回去就撲到床上睡著了,一覺醒過來已經是傍晚七八點了。

打開手機是姜末的幾條陸陸續續的信息。

先是她給沈宴寧說轉機了,說落地了,說找到親戚借住的房子了,又說那邊有什麽好吃的,隔了一段時間她問沈宴寧是不是失蹤了,為什麽不回信息。

沈宴寧看完她的一條條信息才告訴她,說剛回家,睡了很久才起床。

姜末回覆很快,串來了幾張照片,像是一條小吃街一樣。

她說有時間給沈宴寧寄點那邊的特產。

A醫大在慶嶺西鎮,但不是慶嶺那邊的,只是叫這個名字,離慶嶺也有很長的一段距離。

每隔幾天她都會去醫院交替孫宏來照顧席靜。

席靜住院這期間,花銷也不少,孫宏總是說他這裏還有很多的存款,這方面不需要擔心。

畢竟孫宏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親人,沒有血緣關系,平白無故花那麽多錢,沈宴寧總是在想什麽時候把錢都還給孫宏。

眼看開學的日子近在遲尺,沈宴寧每天回去之後就在網上看眠廈那邊的環境,物價這些。

昨天她去咨詢了這幾天的機票,價格忽漲忽降的,今天價格高,明天價格又降下來了,這中間差的也不是很多,能省下一個燃油錢。

沈宴寧和孫宏說話聊天的時候總會說起眠廈,孫宏並沒有什麽異樣,還給了沈宴寧一些錢,說是以後的生活費,先讓沈宴寧用著。

加上之前攢的錢和孫宏給的這些,算上機票學費錢,她如果在那邊打工省省錢是沒有問題的,但是現在她面臨的是,怎麽從崇昔出來,在不被席靜發現的情況下。

沈宴寧想著想著眼睛開始發困,靠在椅背上沈沈睡著。

她被孫宏搖起來,是在床上,頭上還蓋著濕毛巾,她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情。

“爸,你怎麽回來了?”

孫宏聞聲趕來,看到沈宴寧醒來了他從口出嘆出一口氣,解釋道:“回來給你媽媽拿一些換洗衣服,給你買了些水果,去你房間的時候發現你額頭滾燙滾燙的。”

孫宏擔憂地問她:“最近壓力很大嗎?”

沈宴寧搖頭,表示自己應該是在外面吹多風了,快開學了,她不想感冒。

志願已經收到,是眠廈的,報道時間沒幾天了現在她需要得到孫宏支持,她得不到席靜的半點支持,對方甚至自己要留下來。

“爸,我過兩天就要去眠廈了,媽那邊就請你轉告她,我會在那邊好好學習的。”

孫宏當然沒意見,但是很快想到席靜和他說的。

其實和他說完的當晚,孫宏和席靜說想讓沈宴寧去外面的世界去看看,順便交點朋友,總是待在父母身邊不是個好辦法,

席靜邊哭邊用席昊的事情,試圖想用這個讓孫宏回心轉意。

“不和你媽媽商量一下嗎?”

孫宏還是問她,覺得母女兩個人應該多交談交談。

沈宴寧將頭上的濕毛巾拿下來,在手裏疊成方塊遞給孫宏,當他接到時,只聽見沈宴寧的聲音冷靜,那雙手卻止不住顫抖。

“爸,我再不離開就沒有以後了。”

——

沈宴寧買了去眠廈的機票,孫宏替她保密,等她到了眠廈再告訴席靜這個事情。

她拉著行李箱的腳步輕快,這個時候是沈宴寧頭一次感覺到空氣中的味道,自由,綻放,無羈。

收拾了衣服和必需品,孫宏送她去的機場。

沈宴寧剛從取了機票,孫宏的電話就打來了。

他的語氣很快,快到沈宴寧就在最後一句聽到了“自殺”兩個字。

她拿著機票,看著安檢處,就剩下半個小時了,一切就緒的話,她就可以永遠永遠的離開,為什麽,就在這個節骨眼上。

出了問題。

到底是因為什麽,出了什麽問題,到底出了什麽問題。

明明是一個只有她和孫宏知道,但絕對不會是孫宏。

“爸,媽……”

“寧寧,回來吧,媽媽現在情況很不好。”

他掛斷了電話。

機票就從她的指間滑落。

無助,難過,恐懼,更多的是沒有一條能讓她後腿的路,被堵住了。

沈宴寧突然蹲下,腸胃出處發出刺痛,很痛,她根本直不起腰,像是一道冰冷的針頭紮進她的腰間,在不停地攪和。

她思緒淩亂,根本發不出一丁點聲音,無力地張開嘴,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。

——

沈宴寧拖著行李回去,和孫宏在急救室門口等著。

一只等到了傍晚,“急救室”的燈才滅掉,醫生走出來,摘下口罩。

“幸好發現及時,但凡再晚一點就沒有辦法可了。”

沈宴寧耳邊一直回響著那句話,那幾個字。

“幸好發現及時”。

又,又是這樣。

沈宴寧無力趴在腿上,現在她算是明白了。

席靜是打算用她的身體,不惜一切手段讓她永遠離開不了,這就是她的承諾,這些都在一一兌現。

沈宴寧和孫宏守在她床邊,不知道過了多久,席靜睜開眼睛,示意孫宏過去,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,孫宏拉著沈宴寧的箱子走出去,只留下兩個人。

沈宴寧雙眼無神,席靜的那一雙眼睛卻興奮的不行,閃著光,即使她帶著氧氣面罩,興奮使她呼吸急促,胸腔起伏跌宕。

她朝沈宴寧招手,摘下面罩,枯柴般的手拉住沈宴寧,笑得如此慈祥,如此溫柔。

又說出了那句。

“媽媽,現在只有你了。”

沈宴寧大驚,甩開她的手,踉蹌後退兩步,臉上不可置信。眼淚在眼眶裏打轉,脖子處暴起的青筋,她精疲力盡。

“你怎麽能這樣?”

“你……還是一個母親嗎?”

席靜對這些話充耳不聞,慢悠悠地說著:“等我病好了,咱們就去慶嶺吧。”

沈宴寧疑惑地歪著腦袋,猛地撲上前,拉住席靜的手,低語:“媽…媽,我不去眠廈了,我以後都不會去眠廈了…我保證。”

她擡起頭,席靜笑起來,先是低聲地笑,再到像惡魔低語,最後她放聲大笑,滿意地摸著沈宴寧的頭發。

血淋淋的手腕處。

刺入沈宴寧眼裏,

她永遠都逃不走了。

---To be continued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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